文/王楼
傍晚陪爱人在田埂上散步,目之所及,收割机、拖拉机和农人来回交织,阵阵机器的轰鸣声夹杂着农人的吆喝或是被惊扰的犬吠,我的心头竟情不自禁涌起汩汩暖流,像田野尽头的家园落日,余晖所及,世间一切似乎都可温柔以待,这是一幅何等壮阔而喜悦的丰收图景啊!
家里的麦子这两天已收割大半,除院子里晒了些留着做种的,其余的早在田头当场收割、当场卖了。这是村里提前统一调度好的,人省了不少忙。不得不承认,随着科技和大环境的日新月异,香山居士笔下的“田家少闲月,五月人倍忙”已发生悄然巨变,这里的“变”不止于劳动量多少之变,更有劳动成果苦乐之变。惟其如此,我才有这番闲情思考一些农忙之外的事。
在乡村的土地上,其实有很多元素提醒着五月的到来,有别于城市,村里人多以农历说事,最典型的莫过于二十四节气。除却大片大片金黄的的麦子,乡村的五月还有些什么呢?以自己的家乡为例,当漫天的白杨絮飘完,菜籽就熟了,插秧的事会在麦子收割完之后有条不紊地进行,满塘的荷叶玉盘初展,黄瓜、番茄、葡萄、柿子等瓜果蓄力生长……若说没有印象深刻的花是不可能的,墙角的栀子花会在这个时节次第开放,村里的女人路过时总喜欢掐一朵洗净别在胸口,心清神怡。
还有一个节日自是不能忘却的——农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,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节日。很多年前,我家荷塘北面种满了包粽子用的箬叶,一场宿雨过后,箬叶上的水珠很是惹人喜爱,衬着青绿的箬叶和薄纱般的晨雾,真个是娇翠欲滴。我至今仍记得自己在村里读小学的某年,方圆两三个村不打招呼直接去摘箬叶的人多了,以致自家要用的箬叶量似乎远不够等到端午节前,没辙,父亲后来索性用毛笔在一张香烟盒上写了“上有农药,注意安全”几个大字,然后将其挂在荷塘入口的显眼处,还别说,这招真灵,识字的农人恐再不敢贸然去偷摘哪怕一片。前两年,荷塘复垦还田,连同那大片的箬叶在内,都成了一份美好的回忆。
时光荏苒,生我养我卅载的乡村也不知不觉走过了三十个如今年般的五月。想起疫情刚爆发的那年,久居在家,夜幕初临,父亲突然来了兴致,指着路旁稀稀疏疏、尚未成熟的菜籽莫名慨叹:“像它们一年割一茬,割几十茬,人也老了。”母亲颇为不服:“多消极哎!”一旁的我暗自发笑。
人非草木,草木多常青,斯人总易逝。但转念一想,人生恰因苦短,一分一秒方才弥足珍贵,就好比一年四季,如果每个月都如五月般,那也就无甚稀奇了,遑论珍惜。
作者简介:王楼,南京山海经行影业创始人。1992年出生于江苏省扬州市,2014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,已出版图书《山海点灯人》、《伏羲女娲》、《逆风追风》、《大荒青衣》、《做最优秀的人民教师——徐悲鸿“关门弟子”恽宗瀛从教启示录》,参与编写《中学生轻阅读江苏名篇》等。山海英雄联盟书系业已立项创作。现兼任中华《诗词月刊》南京站站长、中缅经济合作发展促进会高级顾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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